畢業之後,兩個人在B市合租了一個套房,延續從學校繼續的室友關係。
喬一帆也一直持續著他那從未說出口的情感。
暗戀是一種很晦澀的情感,喬一帆的個性讓他更不敢對什麼人傾訴,就這樣一直壓在心底,一天、兩天……
原本是打算在高英傑以微草的吉他手這個身分第一次站上舞台表演那一天,在表演結束之後告訴他。但是當他站在底下看著舞台上的表演時,他彷彿能看見高英傑眼底熠熠著光芒,並且和旁邊那位貝斯手搭配的很好。雖然一剛開始還顯得惴惴不安,表演到最後卻也放開了肢體,將自己融進了音樂當中。
這樣閃耀著光芒的高英傑,喬一帆是第一次才看到。
但是這樣的高英傑,不是他一個人的。
聽著底下對他們的吶喊,喬一帆露出一抹微笑,抬高了自己的頭,深呼吸。他對於高英傑的表現感到驕傲,對於高英傑這個人感到愛慕,同時也感到自己的處境渺小。
那一天結束之後,他只是拿著水和毛巾給高英傑,說了句「表現得很好」,然後笑得一如往常一般。
團練的高英傑,近得唾手可及,然而站在舞台上的高英傑,洋溢著天份和努力,綻放著屬於自己的光彩。
而那道光芒,耀眼得有些刺痛。
喬一帆依然學習著音樂相關的事情,努力著在編曲上可以有所突破,他依然還是微草的代練,雖然那個貝斯手不太喜歡他,他每次也只是笑著把自己修改好的譜交給對方。
一次又一次。
他曾經問過自己到底是什麼?
他是喬一帆,是個樂手,是微草樂團的代練,在附近一家小小的樂器行幫忙賣樂器。
然後呢?他有什麼資格可以站在高英傑身邊?
──他無法給自己一個答案,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假裝這個問題不存在。
直到有一天,他站在台下看著表演,在主唱劉小別富有生命力的歌聲當中,他陶醉在其中。
下一秒,他睜開雙眼。
彈錯了。
貝斯手所彈的地方,和他當初修改的地方不一樣。
很顯然的,高英傑也發現了,似乎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配合對方。
坐在最後方的鼓手方士謙,突然換了另外一段的節奏,第一個跟上的是主吉他王杰希,劉小別也開始唱起另一首歌的歌詞,高英傑也接了上去,直接做成組曲的表演,底下依然歡呼著。
結束後,他站在休息室外面,聽著貝斯手冷冷的說著「喬一帆給的譜有問題,所以他只能臨時自己改。」
「一帆不可能會改錯的!」高英傑聲音不大,但講話有些急促的回應對方。
想要伸出手,想要轉開門,想要替自己辯駁,卻在王杰希的一句話當中凝結了。
「一帆的譜有問題也應該要先提出。」
是啊,他只是個代練的而已。
正式表演時,站在舞台上的,站在高英傑身邊的,永遠不會是他。
收回自己的手,喬一帆默默的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他看著地板,一步步走在走廊上。
他應該往哪裡去?
哪裡才是他應該去的地方?
他以為,自己的位置是在高英傑身邊……
突然,他撞上一個人。
「抱歉……」
「HIGH過頭了這是?」對方懶洋洋的說著,喬一帆又說了一次抱歉,抬起頭,覺得對方莫名的眼熟。
「你不是微草的那個貝斯嗎?你們團練時我有看過你。」
「我只是代練的。」
「幸好只是代練的,我剛聽見那貝斯有一首歌彈得亂七八糟,你改的?」
「不是……」
「那就好。」對方停止了幾秒鐘,「你似乎對於改編非常的有想法。」
喬一帆彎了彎嘴角,略為苦澀的味道從心底擴散出來。
想著對方下一秒會說出自己不過只是代練而已,或者只是個跑龍套的角色。
跑龍套。
是啊,他一直是這種角色。
「你要不要來我們樂團學習?」
「啊?」喬一帆抬起頭,有些不解的看著他。
「我們團目前還缺一個貝斯,你可以考慮一下。」叼著沒有點燃的菸,他拿出煙盒,在上面寫了一串數字,「這是我Q號,想好可以再敲我。」
看著上面的數字和兩個字,他說了聲謝謝便收起來。
走到外頭,他才想起對方是誰。
葉修──那個在樂團圈裡頭話題性最高的人,據說葉修會寫歌、會改編,連每一種樂器使用來表演,更不用說他那副傳奇性的嗓子了。
由這樣的大神來問自己要不要加入,喬一帆回到家後便坐在自己的電腦前思考著。
門被打開,高英傑的身影緩緩出現在他的眼前。
「英傑?你不用去慶功宴?」
「士謙前輩說他想好好跟團長喝一杯,我們就先離開了。」高英傑舉了手上那一袋的湯湯水水,「要不要一起吃?」
「謝謝。」
兩個人坐在對面吃著高英傑帶回來的食物,喬一帆聽著高英傑叨叨絮絮著表演的事情,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著。
彷彿剛剛表演時,發生的插曲不存在一樣。
這或許是高英傑的溫柔,然而也是對喬一帆來說最殘酷的地方。
假裝著一切都還是好的,假裝這世界上的一切都還是如往常的運行著。
假裝他的痛苦和掙扎,都好了。
等高英傑睡下時,他望著對方的身影,握了握手掌。
他是真的、真的喜歡高英傑。
坐回電腦前,他拉開好友欄裡頭,那個人他在一回家就申請加入好友了,敲了對方。
「前輩,請讓我加入你們的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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