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EENHOUSE NO.69

　　最後一次的，禮貌的吻別。

　　是你給我的溫柔，也是最殘酷的行為。


※


　　「哲──你在哪啦──」

　　「青峰君？」坐在一旁，他忍不住開口提醒對方自己所存在的地方。

　　「喔你在這啊，赤司說要找你。」

　　頷首，「好的，我明白了。」

　　「你好，我是你的指導員。」

　　對青峰大輝有所憧憬而加入球隊的人，黑子哲也知道有許多，但以如此優異的速度快速升到一軍的人，卻又是少之又少，所以他對那人的印象很深。

　　黃瀨涼太，這個人很強。

　　所以看著青峰大輝留下來跟黃瀨涼太1 on 1，黑子哲也抱著球，最後也只能去找赤司征十郎練習。沒辦法，他跟綠間真太郎相處不太來，紫原敦則是練習一結束就在角落尋覓他的零食，能跟他一起練習的，就只剩下赤司征十郎了。

　　「你應該要練習的對象是其他人吧。」赤司征十郎看著拿著球，有些不知所措的人，忍不住的開口。

　　「麻煩赤司君了。」

　　「不會，我很樂意。」



　　「是說這幾天都讓你等我實在不好意思耶，哲。」

　　「不會。」

　　「你最近都比較常跟赤司一起練球耶。」

　　「是的。」

　　日常的一天，他們上課、下課、練球、回家。一起穿越的校門、一起跨過的斑馬線、一起走過的每一條大路小巷，當在回頭時，卻發現只有自己一個人。

　　至少對黑子哲也，是這樣子的。

　　打球都是深烙在他們靈魂之上的本能，但當練球完後，一同走在路上，邊吃著冰棒邊胡亂的聊著什麼，卻令人更加期待。

　　但是甚麼時候開始，他們都是各走各的呢？



※



　　「我真的很喜歡小青峰耶，他真的好強！」

　　邊吸著去福利社買回來的牛奶，黑子哲也沒有什麼回應，只是聽著對方說著青峰大輝有多厲害、有多帥氣。

　　他知道的呀，關於那個人在球場上是多麼的神采飛揚。

　　「哲也、涼太，你們一起吃飯？」出現在桌邊的是赤司征十郎，他露出淡淡的微笑，「不介意讓我加入吧。」

　　「當然……不會。」黃瀨涼太有些尷尬的點點頭，看來他對於這個隊長還很難自在相處。

　　「你們在聊什麼？」

　　「我們在聊小青峰啦。」

　　坐著跟旁邊同學借來的椅子，赤司征十郎很幽雅的打開自己的飯盒，端著自己的飯盒，一口一口將便當吃下。

　　後來黃瀨涼太又繼續叨叨絮絮的講著跟青峰大輝1 on 1的事情，黑子哲也和赤司征十郎都只是沉默的聽著。

　　「他真的很厲害耶，我想有一天也可以打敗他。」

　　「我也希望如此。」點點頭，赤司征十郎對於他的想法表示似乎很贊同。

　　然而，黑子哲也卻保持著沉默，眉頭卻不自覺的皺起來。



　　「小青峰！來1 on 1！」

　　「啊？你真的不怕輸耶你。」


　　「我今天一定會贏你的！」

　　「哼，那來看輸的是誰。」

　　坐在角落，拿著毛巾擦著汗水的人静靜的看著場上的兩個人相互廝殺著，肺部裡頭的氣顯得有些難以跑出來。

　　有點痛苦。

　　「哲君，你還好嗎？」注意到異狀的經理桃井五月立刻迎上前，「是今天的訓練大過負荷嗎？哲君？」

　　黑子哲也發現他忽然很想看清，他想看清眼前兩個人的動作。

　　呼吸越來越急促，臉色也漸漸蒼白。

　　啊啊……他真的想看清楚，那個煥發的青峰大輝，雖然還是會難過，那個讓他發光的人，不是自己。

　　「哲也！」

　　赤司征十郎從紫原敦那邊拿來一個原本裝零食的袋子，袋子口罩住黑子哲也的口和鼻。

　　「哲也，慢慢的吸氣、吐氣、吸氣……吐氣……」一手讓黑子哲也自己扶住袋子，另一隻守則是騰出來去輕拍對方的背，「對，就是這樣……慢慢來……」

　　黑子哲也覺得自己就像在巨風狂浪裏頭溺水的人，隨時都有可能滅頂，而在背後的輕拍，則成為了他唯一的浮木。

　　看著黑子哲也的呼吸越來越平穩，赤司征十郎輕吁出一口氣，「大輝。」

　　「嗯？」因為發現到好友的狀態不太對勁而趕到一旁的青峰大輝被點名，他不解的看向自家隊長。

　　「你帶哲也去保健室休息一下。」

　　「不、不用……」顫抖的手舉起，「我、我今天就先回去好了。」

　　「那送你回去？」青峰大輝打算想要前去攙扶對方，卻被拒絕。

　　「不用了謝謝……我坐一下就應該有力氣……」

　　「由我送你回去。」說畢，赤司征十郎起身準備走去休息室，「我讓司機載你回去。」

　　「不……」

　　「與其拒絕我，不如好好思考一下你這種突發狀況的原因吧，哲也。」下一秒，赤司征十郎全身散發出不容許他人拒絕的氣勢，「我去打電話。」

　　「抱歉……」全身還是不太有力氣，黑子哲也只能低低的說著這句話。

　　「不用道歉哪，哲君，可能是今天的訓練量太大了。」一旁被氣氛弄得有些尷尬的桃井五月開口打著圓場，「還是阿大陪你去換衣服好了，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嗯好、謝謝。」被攙扶起來，腳部還是有點不穩的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換完衣服，，坐在板凳上，黑子哲也腦子有些空白。

　　他沒想到會發生過呼吸症狀，那也是他第一次發生這種情形，只記得眼前一片模糊，腦袋全是空白的，彷彿不知道接下來的自己會摔到哪裡，粉身碎骨。

　　很痛苦。

　　「赤司的態度是有點不好啦，你也不要放在心上耶。」以為他是在耿耿於懷剛剛赤司征十郎強硬的態度，青峰大輝開口安慰著他，「你回去之後就好好休息，還是不舒服的話明天看要不要請假。」

　　「抱歉。」

　　「嗯？」

　　「打斷你們練習的時間。」

　　「不會啦，你的狀況比較重要。」抓抓頭，「每天都可以打的啦。」

　　不，那個人應該會很在意。因為他也是那樣的憧憬、仰慕著……

　　「走吧，哲也。」

　　「是的。」背起自己的包包站起身，「明天見了，青峰君。」

　　「嗯，拜啦！」揮揮手，目送那個人的身影離開。

　　兩人上了轎車，沉默與尷尬就在車內小小的空間瀰漫著，一個人只是看著窗外，另一個人則是看著手機。

　　雖然聽說過赤司征十郎家裡相當有錢，但沒想到居然連自家司機都有。黑子哲也在心中暗暗想著，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赤司君。」

　　「嗯？」將手機闔上，赤司征十郎的雙眼往發聲的人看去。

　　「謝謝你。」

　　「不會。」將手機丟回包包裏頭，赤司征十郎向後靠在椅背上，嘆出一口氣，「但我還是覺得必須要給你一個忠告。」

　　雙眼像是在凝視著遙遠的虛空一樣，赤司征十郎開口：「愛戀和憧憬只有一線之隔。」

　　他知道。黑子哲也心底的警戒升起，對方可是帝光男子籃球隊的隊長，這種小事應該瞞不過他。

　　最後，他只聽見自己有些乾扁而虛弱的回應：「是的。」



　　那天晚上，黑子哲也做了一個夢。

　　在夢中，青峰大輝背對他，緩步的向前走著。雖然想要追上去，但黑子哲也卻發現自己的腳很沉重，他無法向前，只能這樣望著那個人，一步一步的踏離他的世界。

　　消失不見。



－－－TBC

這依然是收錄在７／２０發售的ALL黑本《FlashBack》裡頭的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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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村芝 2013/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