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種往前看的動物,他們會看著遙遠的彼方,卻不輕易地回頭。」

  赤司征十郎露出淡淡的笑容,溫和的。

  「所以哲也也是很典型的人類呢。」





  一直是知道的,那個人是這樣的仰慕著他,然而就是因為身陷在裡頭,所以有很多東西都會忽略掉。

  第一個發現的,其實是綠間真太郎,他私底下找了赤司征十郎,提到說黃瀨涼太會成為先發後,他們「奇蹟的世代」同時上場時,變得有一個人必須坐在板凳上。

  「應該是黑子吧。」他冷淡的說著,輕輕推了一下眼鏡,「你的想法呢?赤司。」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正看著新入手的棋譜,坐在椅子上的赤司征十郎抬眼看了一下對方。

  「黑子跟黃瀨,都很依賴青峰。」綠間真太郎沉默了一下,「這不是件好事。」

  「喔?」很意外這個人會先關心到自己以外的人,赤司征十郎陷入了思考。

  回想一下自從黃瀨涼太加入之後的情況,赤司征十郎最後嘆出一口很輕很輕的氣。

  他太大意了。

  「我知道了。」



  自從發覺到這件事情之後,赤司征十郎下意識地就會觀察那幾個人的行為。可以預見結果的赤司征十郎,對於黑子哲也這般宛如撲火的行為,莫名地有些不愉快。

  為什麼就這麼執著於一個人呢?

  一直一直以來,只有在勝負上有強烈的不認輸感的赤司征十郎,絲毫無法理解這樣子的思想和行為。

  尤其是在看到黑子哲也在練球上的精確度越來越低靡,更讓他不時忖度著該用著什麼方式開口引導到這件事情上頭。

  這件事情,他沒有跟任何人講過,只是用著自己的大腦不斷運作著、思考著。

  坐在黑子哲也的身旁,他知道那個人的眼光還是放在另外一個人身上,而被注目的人則是在跟他新認識的隊友打著1 on 1。

  這算什麼精彩的三角視界?在心底冷笑著,沒想到卻聽到一絲不對勁的呼吸喘氣聲。

  轉過頭,看到黑子哲也原本白皙的臉正漸漸慘白,雙唇也透出詭異的白,呼吸卻越來越急促,吸進去的氣跟吐出來的氣跟過度的快速替換著。

  「哲也!」他忍不住喊出口,搶來紫原敦裝零食的袋子,罩住對方的口鼻。

  「哲也,慢慢的吸氣、吐氣、吸氣……吐氣……」

  眼角餘光可以看見一旁很擔憂的那兩個人,他第一次感到很憤怒,相當的。

  他不懂,真的不懂。

  他不懂為什麼可以因為情感就這樣拋擲一切,可以這樣傷形勞骨的,甚至還發生過呼吸症的狀況,但他可以感覺到更多的不值得。

  如果是他就好了。

  如果黑子哲也專注的對象是他,他一定會發現,他絕對不會向那個人一樣漠視這一切的。

  深呼吸,看著婉拒青峰大輝陪同去保健室的黑子哲也,他果斷的下了決定。

  「由我送你回去。」

  看著還想要拒絕的黑子哲也,赤司征十郎抿著嘴,用著不容許拒絕的氣場隔絕掉一切。

  「與其拒絕我,不如好好思考一下你這種突發狀況的原因吧,哲也。」

  拿起手機,走到走廊邊。

  「少爺有何吩咐?」

  「讓司機過來學校一趟,幫我送一個同學回去。」

  「是。」


  掛上手機,此時此刻才想到自己的行為是否過於衝動了點。

  自從上中學之後,他甚至還拒絕了家裡的接送,如今為了一個人卻破了自己的慣例。

  忍不住的嘆出一口氣,他真的……太衝動了。

  因為這件事情讓赤司征十郎坐上車時便得有些沉默寡言,並非他刻意的,只是在強硬之後如果立刻放軟,可能也只會造成兩個人之間的尷尬吧……

  但現在這樣也好尷尬。

  「赤司君。」

  「嗯?」

  「謝謝你。」

  不知道對方是在謝謝關於送他回家的事情,還是其他些什麼。

  「不會,但我還是覺得必須要給你一個忠告。」

  雙眼像是在凝視著遙遠的虛空一樣,赤司征十郎開口:「愛戀和憧憬只有一線之隔。」



  是在說黑子哲也、是在說那個人,彷彿也是在說自己。

  不只是憧憬,關心隊友跟喜歡上一個隊友之間,在情感上的變化,他拿捏的了嗎?

  如果是自己,可以給黑子哲也的東西應該會更多,他們之間的相處應該也會怡然自得。

  但即使思考、設想這麼多,現實總是跟那些完全不同。

  黑子哲也目前心中的他,只是隊友而已。

  

  回到家,他的父親難得的要他進書房一趟。

  「父親。」

  「聽說你今天為了一個同學,要司機開車送對方回家。」口氣很平淡,彷彿就只是在敘述一個簡單不過的事實而已。

  「是的。」

  「這樣啊……學習或帶領球隊上還有什麼困難嗎?」

  「沒有。」

  「我知道了,那你就回房間吧。」

  「是。」

  回到自己的房間,赤司征十郎躺在床上,看著潔白的天花板,闔上雙眼,忍不住的嘆出一口氣,彷彿要把這一切完全排出自己的腦海、身體之中。

  太過在意一個人,會讓自己上失去了精準的判斷,然後就會從衝動變成失控。

  失控,是一個王者不應該要有的詞彙。

  打開手機,可以看見綠間真太郎在十分鐘前傳來的簡訊──「今天滿不像你的,還好嗎?」

  他覺得他很不好,非常的不好。

  他是否,在這之中迷失了呢?



  隔天有跟其他隊員說通過教練的同意,黑子哲也可以不用參加今天的晨訓,但當赤司征十郎跟教練講完話,回到籃球場的時候,又可以看見那抹身影。

  不論怎樣都還是會來參加訓練嗎?是因為喜歡「籃球」,還是因為……?

  「哲也。」

  「赤司君。」

  「今天你就在一旁觀摩吧。」

  「呃、我、我可以……」

  「嗯?」眼睛瞄過去,有些不悅,「什麼?」

  「沒、沒事。」

  「嗯,沒事就好。」點點頭,「就先這樣了。」

  撇下那個人,他也投入了練習。老實說,有些不敢去看對方的那雙眼,或許會在他眼中看到一絲絲的失望,然後他就有可能會心軟。

  但是他不行。

  心軟是最可怕的敵人。



---TBC

這是收錄在7/20發售的ALL黑本《FlashBack》裡頭的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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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村芝 2013/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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