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很傻的人,傾家蕩產付出一切只換到四個字。」

「哪四個字?」

「對不起,或者是……」


喜歡你。






「打擾了。」

踏進那個人的家中,卻可以看見另外一個人正坐在沙發上頭,向他露出慵懶的微笑,「嗨。」

「你好。」

「你是誰啊……」跟在身後一起進來的人邊抓著後頸邊打哈欠,「喔對我想起來了,冰室辰也?」

「你好,青峰君、黑子君。」

「辰也趁暑假來東京找我,就讓他暫時住在這了。」邊從廚房拿出兩杯水的火神大我邊解釋著,看著青峰大輝就這樣大剌剌的霸占沙發的另外一邊。

青峰大輝很自然的拿起火神大我家的遙控器開始轉電視,「好香耶,你煮了什麼?」

「咖哩啊。」

「我要吃。」


「不要把自己當作這個家的主人啊!喂!」

當兩個人又陷入低層次的吵嘴時,黑子哲也不自覺的將注目全數放在那兩人身上,卻忽略了從另一端遞來的注意力。

當他回過頭的時候,看到坐在另外一邊的人早已經把頭轉向電視,看著裡頭的比賽。

吃完咖裡當晚餐過後,一群人又跑到籃球場,當兩個籃球笨蛋打到不可開交的時候,黑子哲也發現身旁傳來一瓶冷飲。

「謝謝。」

「你一直是這樣的表情嗎?」

「嗯,是的。」

「這樣也不錯呢。」

「怎麼說?」

「生氣、難過或忌妒,都不用刻意隱藏。」

「冰室君的話,很深奧呢。」

「我覺得你是聰明人。」輕輕笑了兩聲,往兩個還在1 on 1的人看過去,「但有時候太過聰明,就會忘掉一些最細小的事情。」

「是嗎。」用沉默堵塞了兩個人繼續這個話題的機會,黑子哲也的手不自覺摸上自己的臉。

越是想隱藏,就越是明顯嗎?

「你有沒有試想過,如果你哪天喜歡上人,會改變自己外在的表現?」

「外在?」

「例如臉部的線條。」

黑子哲也將焦點放在其中一個人身上,只是這樣回答了一句──

「我想應該是不會的。」

然後兩個人就這樣看著另外兩個人的球賽,結束了一天的行程。



走在回家的路上,黑子哲也看著地上被燈光所拖曳拉長的影子。

影子和光,都應當是密不可分的關係。

但影子和光,卻是兩個不同的個體。

手再度不自覺摸上自己的臉,他已經忘記從什麼時候他就隱藏起這些情緒的一切,原本頂多只是存在感低而已,但如今……連情緒的起伏都這樣收起來了。

是喜歡著的。

但是不應當表現出來。

因為他,只能當個影子。







從浴室走出來,原本以為沒有人,當只圍著下半身的浴巾打算穿越過客廳的時候,卻被提醒了。

「冰室君。」

「你好。」僵硬幾秒後,他露出依然的微笑。

「火神君說他先去一趟超市。」

意思是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一個還沒有穿衣服。

「我先去穿衣服,不好意思。」落落大方的走進火神大我讓給他住的客房中,關上房門隔絕了兩個人。

當冰室穿好衣服,邊擦著頭髮走出來的時候,火神大我還沒有回來。

「要喝點什麼嗎?」

「不用,謝謝。」


無趣的坐在沙發上,看著那個人似乎有一些欲言又止。

「怎麼了嗎?」

黑子哲也看著那個露出宛如鄰家大哥哥笑容的冰室辰也,開口:「冰室君都是這樣面對大家嗎?」

「嗯?」

「不論開心、難過、生氣,都是這樣。」

「是啊。」冰室辰也很坦白的擺擺手,笑了,「如果情緒過於外現,這樣就太不冷靜了。」

「所以你也是喜……」

「我回來了。」一道聲音打斷他們之間的對話,兩個人很有默契的把頭撇到不同方向,一個拿起遙控器,心不在焉的轉著,另外一個則是看著玻璃桌面,彷彿在細數上面不存在的細紋一般。

黑子哲也趁廣告時間偷偷覷著那個人,對方露出的臉龐透露出的是面無表情,應該是說透出絲絲冷漠的臉龐,轉回,看著電視上的廣告。

……所以,才這樣笑著吧?

想起冰室辰也是身為陽泉的王牌之一,如果跟紫原敦一樣,總是透出不輕易讓人接近的氣質的話,這樣整個球隊的氣氛應該也會很糟糕吧?

「黑子君、黑子君。」

「是?」此時他才發現冰室站在廚房那邊。

「你要留下來吃晚餐嗎?」

「是的,不好意思。」

「不會。」然後就轉頭回去,跟火神大我講些話,然後兩個人都笑了。

是喜歡的吧?

所以才用這樣的笑容去面對這個世界,包含著不知情的那個人。


吃完飯,聊起籃球,三個人話匣子一開,一個不小心聊到了快到末班車的時間。

「我送你去坐車好了。」

「好啊,你送他過去吧。」站起身收拾著桌面的火神大我說著。

兩個人走在路上,什麼話都沒有說,當兩個人走到車站的門口。

「其實。」

「嗯?」

「我跟家裡的人說我今天會在外面過夜。」

兩個人都停下腳步。

「用意不單純呢。」

「我覺得還好。」

「咦?什麼?沒趕上末班車?」

「是的,剛好在我們面前跑走了。」往旁邊的人看了一眼,冰室辰也雖然嘴角掛著笑,但聲音還是很擔憂的:「剛剛讓黑子君先打電話給家人了,可以先住你家一晚嗎?」

「可以是可以啊,可是這樣他要睡哪?」

「再討論吧,我們快到家了。」

兩個人同時露出了笑。



「你跟辰也睡真的可以嗎?」火神大我有一些擔心的問著,但看著那個人點點頭。

「那,晚安了,大我。」冰室辰也露出一個微笑,和黑子哲也一同走進房間裡頭。

兩個人躺在床上顯得有些擁擠,背靠著背,只有穿透傳遞的部分顯得有些溫度。

「你睡了嗎?」

「沒有。」

「你今天想要說的那句話是什麼?」

「沒什麼。」

低低的笑著,冰室辰也身體震動從接觸的地方傳到另外一個人的身上,「你喜歡他吧?」

「我不懂你的意思。」

冰室辰也翻過身,看著那個人顯得纖弱的肩膀,「這時候還隱藏就不對了。」

黑子哲也沉默很久,直到冰室辰也快要睡著的時候,才聽到很微弱的一聲。

「是的。」



喜歡不是什麼錯的事情。──當隔天,黑子哲也要離開的時候,聽到那個人低低的對他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沒想到你居然會單獨約我出來。」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嗯?」

「你也是喜歡他的嗎?」

冰室辰也看著坐在對面依然是那張臉,說完話還很自然的吸吮著吸管裡的奶昔,彷彿剛剛那句話完全不是從他口中說出的。

「也?」

「不是嗎?」

「當然不是。」

「那麼是?」

「這樣窮追猛打,並不好呢。」

「不好意思。」

「沒關係,我喜歡你這樣的坦白。」

黑子哲也沉默,尷尬猛然在他們兩個之間流竄著。

喜歡。

一個詞,可以代表的是很多的東西、很多意義。

最後,冰室辰也露出一個笑,一如往常的。

「不要想太多,好嗎?」



兩個人一同走往車站的方向,卻看到附近的街頭籃球場又出現兩抹熟悉的身影。

相望一眼,一起往那邊走去。

當走過去的時候,看見青峰大輝一個灌籃,彷彿結束了這個比賽。

「我贏了。」

「可惡!」

「說好的,今天要陪我一整天啦哈哈!」

「好啦、好啦,你要去哪?」

停下腳步,黑子哲也的角度剛剛好可以看見火神大我的那雙眼所透露出的東西。

敏銳的可以捕捉到那一秒所透露出來的東西。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也可能已經不是他們可以去打擾的情況了。

「我想走了。」

黑子哲也轉身就走,冰室辰也帶著一絲苦笑得跟在後頭。

猛然停下腳步,抬起頭,他望著天空。

「如果想哭的話,這樣還是掉眼淚的。」

「我沒有想哭。」

「只是失戀而已。」

「我並沒……」

「這時候不要在隱藏自己的情緒了,又不是在其他人面前。」

聽完著句話,黑子哲也發現自己眼睛周圍有些酸酸的。

「愛情就跟賭博沒什麼兩樣,如果是梭哈的話就是賭那最後一張牌,贏或輸,就兩條路。」坐在原本那家速食店裡,冰室辰也撐著下顎,淡淡的說著,「有一種很傻的人,傾家蕩產付出一切只換到四個字。」

「哪四個字?」

「對不起,或者是喜歡你。」

「那你換到了什麼?」
冰室辰也笑了,有些陰沉的,「我是玩俄羅斯輪盤。」

不是存活,就是死亡。

按下扣板機,也就是告白的那一瞬間,不是當存活者,就是當個死亡的敗北者。

「那你扣下了嗎?」

「還沒唷。」



過沒幾天,冰室辰也回去秋田,黑子哲也從火神大我拿到的轉交禮物是一張小小的紙片。

上面只寫了幾個數字。



---TBC

這是收錄在7/20發售的ALL黑本《FlashBack》裡頭的一篇
有需要可以點進網址裡頭看唷~

末村芝 2013/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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